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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5月15日 】  关闭本窗口


我与悲鸿同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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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大师徐悲鸿

宋杏芬

    在我书斋的案头,摆放着一大沓相关于徐悲鸿大师其人其画的书籍、资料和照片。这照片中,有二张还让我用镜框镶好,摆放在了离台灯不远的显眼处,其中一张是我与悲鸿之妻廖静文的合影,另一张是我与悲鸿长女徐静斐(小名:丽丽)女士的合影。这两张合影分别来自由中国美术创作院、北京徐悲鸿纪念馆、江苏省文化厅和我市人民政府(含文化局、屺亭镇人民政府、宜兴徐悲鸿纪念馆等单位)于2005年7月16日联合主办的“纪念徐悲鸿诞辰110周年”暨“当代中国画名家邀请展览”会上。书籍中,也有两本作品集甚为抢眼:一本是由时任(北京)徐悲鸿纪念馆馆长的廖静文女士作序的《宜兴徐悲鸿纪念馆馆藏作品集》,另一本是《当代中国画名家邀请展》作品集,就在这本“名家作品集”上,徐静斐女士还给我做了亲笔签名“宋杏芬女士留念”,使我倍感亲切。我把这些都摆放在案头,缘由就在能时常看到、能时常想到悲鸿大师及其亲属们对家乡亲人所作的卓越贡献和对家乡亲人莫大的影响与鼓励。

    记得在这次纪念徐悲鸿大师诞辰110周年的画展上,我与朋友沈勤(在纪录片《徐悲鸿》中演小徐悲鸿演员宗康有的母亲)、潘建英(徐悲鸿的重外孙女)等朋友,在展览会上对着展画来回观看了好几遍,就连我手里握着的那张参展请柬,也不知不觉地被我捏出了汗。可我,还是迟迟地不肯离开,……尔后,只要一有空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到这展馆里转上一转,看上一眼悲鸿的《奔马》等画作,慰藉一下自己对他老人家的纪念之情。因为,至少我与这位悲鸿大师是同一故里啊!

    其实,我是从小就听说过徐悲鸿这个名字的,因他喜好画马,大人们都称他为“画马佬”。在我们当地,只要一提起或一看到马,大家就自然而然会想到徐悲鸿画的马。我的“血地”——宋家村,与悲鸿大师所在的那个屺亭桥恰只一乡之隔,相距路程也才只不过六、七公里。孩提时,我曾放过牛,坐上牛背,手拿根杨树柳条当鞭子一甩,就把牛很快赶到了目的地。那股威风劲呵,时不时就让人想起自己好比是坐在大人们常说的那位“画马佬”画的马背上,当然,有时也想到《闪闪的红星》、《烽火少年》等电影里英雄人物骑马的情景,……我们这里不是草原上,可称得上是个十足的“一马平川”。回过头来想想,悲鸿大师能在这里画出这么多好的马来,倒真是引我打从幼小的心灵里就觉得挺神奇的,对他的敬仰也就越发的陡升。我知晓他,并想进一步了解他,也就更成了我长期以来的一个不灭的愿望。

    1987年9月,有一次我到新华书店转悠,欣喜买到了一本关于说徐悲鸿的书《我与悲鸿》,就是悲鸿大师前妻蒋碧薇女士写的那本回忆录。一回到家,我就赶紧看起来。一看,方知蒋碧薇女士的老家也正是在宜兴城的大人巷,原与咱们也算老乡啊!再经细看书上内容,方算对徐悲鸿大师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后来,又先后读到了廖静文女士写的《徐悲鸿一生》和傅宁军作家组稿的《吞吐大荒》、《徐悲鸿》等等大著,才对悲鸿大师那不平凡的足迹,愈感清晰。

    徐悲鸿(1895—1953),原名徐寿康,是我地屺亭桥(现名屺亭镇)人。这屺亭桥离宜兴城十八里地。他的父亲徐达章能诗工书画,共生有三男三女。因家境贫寒,一家八口人都靠悲鸿父亲卖字画为生。徐达章中年公信佛,加上过度操劳,四十多岁就过世了。悲鸿大师是长子,九岁时就开始从父学画,十七岁时已是宜兴知名的画家,曾在宜兴女子师范、彭城中学、始齐小学教美术,奔走于和桥、宜兴之间。当年父母为他娶亲,他虽不满这门婚事,在十八岁时还是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劫生,后家人将其改成吉生,七岁时因出天花夭折)。父亲徐达章去世那年,悲鸿才十九岁。他借债埋葬了父亲,就到上海寻找半工半读的机会,却流落上海备受饥寒交迫之苦。后来,终于考入震旦大学,以稿费维持生活。1917年,他赴日本研究美术,仅六个月,就因生活困难而回国。1918年,经康有为推荐,被蔡元培聘为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导师。1919年,受公费派赴法国留学,考进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校,并先后赴德国、比利时、瑞士、意大利学习。1923年,以油画《老妇》第一次入选法国国家美展,以精湛的技巧和独特的东方韵味获巨大成功,享誉了法国画坛。回国后,他又与田汉、欧阳予倩共同创办南国艺术学院,先后担任该院美术系主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1928年,创作大幅油画《田横五百士》,年底担任北京艺术学院院长;1931年至1933年,创作巨幅油画《徯我后》、赴欧美举办画展,1934年,到柏林、法兰克福举行个人画展、获巨大成功;抗战爆发后,他先后在重庆和南洋一带举行将画义卖赈灾,支持抗日救亡;1938年,先后在新加坡、吉隆坡、槟榔屿、怡保举行画展,盛况空前;1940年,赴印度国际大学讲学,创作巨幅国画《愚公移山》;1942年,筹建中国美术学院;1946年,担任北平艺专校长;1949年,被任命为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当选为全国美术工作者协会主席;1951年,赴山东导沭整沂水利工程工地体验生活,准备创作巨幅油画《当代愚公》,构图期间突发脑溢血,半身瘫痪。1953年9月23日,第二届全国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开幕,他担任执行主席,主持会议,当晚脑溢血复发,在9月26日2时52分溘然长逝,享年五十八岁(蒋碧薇女士回忆说是“得年五十九岁”或许是说的虛岁吧) 。

    五十八岁,是一个多么年轻的生命、多么美好的黄金年龄段。可悲鸿大师他却恰恰谢辞在这个风华正茂的年龄,且偏偏是因脑溢血缘故。想到这可恨的“脑溢血”,我就知晓有多少人被这病魔夺取了性命!就连我自己的母亲,也同样没有逃脱被这病魔所折。母亲永远是伟大的,她将永远活在儿女们的心中。而悲鸿大师那坚忍不拔的精神和非凡的艺术魅力,更成引人向前进发的动力。只要打开他的成长史和翻开他的作品,咱便就能获知他一路走来的艰辛。是他忍饥熬日,曾以一幅画换两个馒头度日谋生;更是他卖画赈灾、满怀民族大爱,支援了抗日救亡运动;他积劳成疾,还得过肾脏病,却不顾自己体弱多病,甘为新中国的美术事业日夜奔忙、呕心沥血,……“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是者增之,西方画之可采入者融之。”这是悲鸿大师在1918年5月14日应蔡元培之聘,成为北大画法研究会导师后,应邀在该研究会上作题为《中国画改良之方法》讲演时所提出的三十二字改良方案。此方案推动了中国画廊多方向革新,刷新了中国近现代美术的发展。他主张“引西入中”,通过一生在美术院校的教育实践,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画家,对中国现代美术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样也给后人留下了千古不朽的功勋和激励! 

    我每每经过宜城金三角车站东侧矗立着的徐悲鸿雕像旁和岂亭镇中的那尊悲鸿画的“奔马”雕像旁边的时候,心里就觉顿现出悲鸿大师那钢筋铁骨般的光辉形象。而今,我且从案头拿过来他的作品集,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琢磨,越看越觉出是大师虽去,风骨犹存。其中,如《奔马图》,是悲鸿先生独具创造力、寄托理想和追求向前的艺术杰作,据说在宜兴纪念馆里藏有了3幅。其中的“横奔马”图,是他在20世纪30年代所作,是大师为感谢当年曾给他帮助的船工所作的。另一幅是他在1941年所作,送给诗人史公载的,此马风尘仆仆,有很深的寄寓。还有一幅奔马画《八骏图》,是1953年7月志愿军在朝鲜战争中取得重大胜利,大师画了赠给志愿军功臣的,画面上是写有十三位志愿军功臣的名字;《松鹤图》是悲鸿大师欧游回来不久的作品,是送给家乡篆刻家潘稚亮先生的。此画表现一只仙鹤孤寂地立于苍松之上,大有气格高远、刚正不阿之势;《雄狮图》双目圆睁、眼观六路,一展东方醒狮的风范、《卧狮图》在浓墨重彩中静卧遥望东方,真是神气充足、精神焕发,展现中华民族的一代雄风;还有《雄鸡图》、《竹雀图》、《愚公移山》等等画面,皆显酣畅淋漓、笔墨深邃、栩栩如生,给人以生气、志气和奋发向上的力量,……

    且知,八集电视纪录片《徐悲鸿》已经先后在中央电视台播过了三遍,且反响强烈、耐人寻味。片中生动再现了徐悲鸿由一个乡村之子成长为一代宗师的人生轨迹。它强烈地吸引着每一位热爱悲鸿大师的家乡人,发掘了徐悲鸿身上众多的“第一”:第一个中国学生考入巴黎高等美院;第一个画出中国主题油画;第一个在欧洲及俄罗斯举办中国画展引起轰动;第一个中国人在印度为泰戈尔和甘地画像;第一个将南洋筹赈画展所得巨款捐给祖国,第一个把齐白石介绍到北京以外的地方;第一个提携了傅抱石这一位日后的画坛大师……此片由家乡的两位少年书画爱好者蒋文韬、宗康有(前述吾友沈勤女士的儿子)扮演小时候的徐悲鸿,参与了该片的拍摄,使之倍受染感,更有沿着徐悲鸿大师的足迹、涉猎画坛发奋努力的信心,……少年徐悲鸿身处坎坷逆境,却怀凌云壮志的精神气度,一生漫染儒家思想,博采西方精华,其百折不挠攀登艺术高峰的精神境界,深深地激励着悲鸿精神感召下的学画幼苗们。但短短的八集电视纪录片,又怎能全面地概括一个真实致美的徐悲鸿呢?!

    悲鸿故里宜兴,索有“书画之乡”等美称。在那悲鸿大师精神的熏陶下,真是人才辈出,硕果累累。“翻开浩瀚中国近代美术史,或许让人难以想象,徐悲鸿和吴冠中这两位带动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流、促进中国绘画创新发展的领军人物,居然都来自同一个故乡——宜兴。”在这块艺术的沃土上,还有钱松喦、吴大羽、尹瘦石等享誉海内外的书画大师。20世纪90年代后,宜兴书画队伍迅速发展壮大。有书画爱好者万余人。广大市民爱好高雅的书画艺术,老年挥毫泼墨,少儿描龙画凤。发展至今,我市已有全国级、省级、无锡市和本市级书画协会会员300余人。其中,全国美协会员8人,全国书协会员10人,并涌现了一大批颇有造诣的书画人才,绘就了中国美术史上极为罕见的“宜兴现象”。犹如吴冠南曾经获得金陵传媒三年展“傅抱石奖”和中国画研究院“黄宾虹奖”;储云书画作品数十次入选全国展、全国中青年展、全国单项展、全国提名展及国际联展等书法绘画展览,并十多次获得奖项;张六弢多次在全国性的书法篆刻家作品展览中获奖;查元康、汪精学、许亦华、庞现军、史惠明、陈盘明、陈伟、张弦的书法作品都曾参加过全国性和江苏省的多项展览;张志安、史国富、储云、李伟的作品还入选第四届当代中国山水画展,作品并获奖;吴俊达作品《独赏秋光》入选中国美协举办的首届中国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序列展、作品《万家灯火》入选省五星工程奖;蒋焕余获“2005年中国书画百杰”称号、中国画作品获中国美协主办的“2004年全国中青年提名展”优秀奖,并获中国美协主办的2006年全国中国画提名展优秀作品最高奖;2003年,宜兴市已经被评为“江苏省书画之乡”;2008年,宜兴又申报成功“全国书画之乡”;…… 

    我从吴冠中的《人生小品》和自传《我负丹青》及相关资料中获悉,吴冠中先生不仅与徐悲鸿大师来自咱同一故乡,而且他们曾经同在中央美术学院一起任教过。当时,两人间虽就“‘是画以物为师写实’还是中西结合甚至偏爱西方现代艺术”的主张有分歧,但吴冠中先生认为徐悲鸿是“可以称为画匠、画师、画圣”的。而且,他们的目的同样都是为了国家美术事业的前途着想。嗣后,也曾听得一些人对他俩另有评介。如有的讲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其实原话是:“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我负丹青》第299页)和《美盲要比文盲多》(原话是:“文盲与美盲不是一回事,二者间不能画等号,识字的非文盲中倒往往有不少不分美丑的美盲!”)等等说法是胡扯;有的说徐悲鸿当时是中央美院的院长,有政治地位,顾及的政治色彩浓些,等等。而我则认为,凡事都得全面地去看。骆驼和羊,各有各的长处和短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看事物应用主导的目光去看,用哲理性的头脑去思,不必为捧场一个人就贬低另一个人。至少,应用通常说的一句话来明释“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我甚还听得有人谈及悲鸿大师的家事、个人感情之事。说他喜新厌旧找了好几个老婆,还有情人,云云。我想大可不必从这些角度去论其是非。在此,我也赞同蒋碧微女士讲到的:“借用西方一句俗话‘不要去翻人家的脏内衣’,或者用我们自己的老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似无须特别注意。” 

    悲鸿故里,书画之乡。江苏宜兴有6000多年制陶史和2200多年的建城史,文化底蕴十分深厚。在悲鸿大师“以物为本”的人格力量和艺术精神指引下,家乡宜兴一大批颇具才华和个性的书画艺术名人,在继续勤奋泼墨,辉耀中华,以其厚重的文化积淀和人文资源及博大精深的艺术内涵,磁石般地吸引着八方宾朋。而且宜兴历来重视文化建设,以提高市民思想素质和文化质量为出发点,不断加大对文化建设的投入,特别是书画事业越来越蓬勃发展、书画创作空前繁荣,书画阵地建设不断拓展。“宜兴——书画之乡”浑厚飘远、确已名不虚传。尤其是早在上世纪90年代,当地市政府就已投资数百万元资金,兴建了占地1197平方米的宜兴徐悲鸿纪念馆和宜兴美术馆等一大批标志性书画阵地。 

    悲鸿大师的足迹已成为美术现实的一个基础,早已在美术界深深地烙上了他的印记。他生是殉道,故为英雄。大师不死;中国艺术不死!现在,悲鸿先生的画作,据他的二儿子徐庆平透露,当年捐了2400件,现在国内存于徐悲鸿纪念馆的有1200余幅,其中油画100多幅,其价格皆已拍出了天价。如《群马图》拍出561万元、《风尘三侠》(取材于唐朝杜光庭著《虬髯客传》,表现了红拂女、李清、虬髯客三位主角雪夜投奔李世民的故事)已拍出664.5万元、《愚公移山》在2006年6月就已拍出人民币3300万元,成中国油画成交最高价、《课徒画谱》在2009年11月25日,在香港长风拍卖会上,以2070万元成交、《奴隶与狮》拍出5388万港元、(1939年创作尤以抗战为主题所画知名女星宣传抗战的实况图)《放下你的鞭子》已拍卖价格将破2亿台币,等等。

    我虽不善作画,可我很喜欢欣赏画,尤其是欢喜看徐悲鸿、吴冠中等一些大师和知名人士的画。眼下,我时常翻翻所珍藏着的画册作品、看一看这些很有留念意义的合影、闲暇里再提笔临摹一下他们些许的画作,倒也真使我心头添加了很多的乐趣。“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没有傲骨”,这是我常记着的悲鸿大师所说的经典名言。我心里明白,在这书画界是如此,在那人生的道路上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与大师同故里,我钦佩他的那种刚直不阿、求真务实的精神;能与大师成故里,也是我深感到的荣幸和自豪;我也更钦佩他精神中的那种坚毅、大爱的情怀和精益求精的创作风骨!我想,与他同在故里,能画当然是好的,不能画咱就虚心地学他的精神。也坚信,在那悲鸿大师深深的脚印下,家乡的经济、文化、美术等各项事业,都会得到更加的繁荣和发展!

    (宋杏芬: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 来源:《辉煌大典》第35—38页(作家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