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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无画的画家

吴淦华 

  吴大羽,宜城茶局巷人,生于清光绪29年(1903年),17岁任上海《申报》艺术编辑,两年后赴法深造,就读法国国立巴黎高等美术专科学院,从鲁冀教授(Prof.Rouge)进修油画。后又入当代雕塑大师巴尔特尔(Bourdelle)工作室习雕塑,留学五载后归国,初执教于上海新华艺专,后在蔡元培指导下,与林文铮协助林风眠在杭州创立国立艺术院(今浙江美术学院前身),任绘画系主任。

  抗日战争爆发,吴大羽偕妻携子女崇力、崇宁西行昆明,抗日战争胜利,国立艺专迁回杭州,吴大羽被续聘为西画系主任。1960年,复任教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继转入上海油画雕塑研究室。“文革”开始后,吴大羽被诬为反动新派画祖师爷,所有作品全被焚毁,身心饱受摧残。粉碎“四人帮”之后,吴大羽出任上海画院副院长、上海中国画院顾问、上海油画雕塑院顾问、中国美术协会上海分会理事、上海交通大学艺术系艺术顾问等职。

  旅美作家吴崇兰女士在《我的小叔吴大羽》一文中写道:“大羽叔生性淡泊,又木讷不善交际,为人诚恳,但亦有其怪僻脾气,乡人索画,由我父子政转达,无不应命,否则几近六亲不认。而我家虽为书香耕读世家,其实只是小康。大羽叔与我长兄及堂兄出国留学,都是我父鬻田供应费用,我祖父去世甚早,我父身为长房,长兄如父,诸叔视我父亲,犹如父兄,我父为前清秀才,思想则在时代尖端,出国留学之议,亦是我父一力主张也。以吾叔之个性,以吾家之境遇,大羽叔若不能遇一有力人士提携,哪能频开画展,广为宣传,跃登龙座?”

  大陆开放以后,吴崇兰与大羽叔取得联系,十分希望保有一张亲人的画,以慰乡思,存为家宝。

  早在1947年,吴崇兰在台湾工作时,就曾向吴大羽求画未果。吴大羽来信云:家中没有成画,不过会去买颜料及画布给画一幅……吴以为他是婉拒的托辞,后来从侧面得知:吴大羽早年的巨幅油画创作诸如“岳飞”、“泉”、“果园”、“保卫中华”等,多为日寇侵华时所毁。后来所绘的油画如“回乡”、“丰收”、“东风草图”等都毁于文化大革命期间。部分晚年之作如“公园之作”、“芬芳”、“婆娑”、“滂沱”、“草色”、“谱韵”等都存在博物馆。他的家中是真的没有一张画。为此,她还为他写了篇《无画的画家》。

  后来,吴大羽专门为侄女画了“彩奏”、“韵步”、“春在”、“色奏”四幅画,两次由美国癌症专家汪嘉康带给吴崇兰。“彩奏”酬谢了“青鸟使者”汪嘉康,“韵步”、“春在”、“色奏”三幅则分别由她的二子一女收藏。这是吴大羽的最后之作,不久就去世了。不过这四幅画都没有吴大羽的签名,因为吴大羽的画当时是禁止出国的珍品之一。

  据吴崇兰回忆:大羽叔的画,国画我只在小时候看到他为乡人画的扇面,及一幅挂在大厅的牡丹凤凰中堂,这幅画总是在过年时才与祖宗的神像一起挂出来。牡丹的艳、凤凰的丽,花中之王、鸟中之后的神韵,至今鲜明。他的油画,我只看到他最后作的四幅“春在”、“色奏”、“韵步”、“彩奏”,是写实与印象的合璧。那幅“春在”,只画了一棵树的干和几朵红色、白色的花和绿叶,近看仿佛一圈圈手印子,挂在墙壁上,那花是花、树是树、叶是叶,都有了生命,都仿佛在春风中摇曳。“色奏”是用红、绿、黑几种主色调配而成,近看只看到浓浓淡淡的几种颜色,远观则仿佛有窗子、窗帘、电灯,仿佛还在窗口被风吹得摇动,一张小桌上有花有果,花在吐放芬芳,果在迸出果汁,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充满了生命力。“韵步”是万蓝中数点红。有人说它像两只火鸡,正悠闲地在漫步;有人说它像一个少女,穿着大蓬裙,从旋转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而楼下厅中正有一个少女在翩翩起舞。不管是画的人也好,鸡也好,或别的什么也好,那美的画图,有舞的韵致,有力的表现,有生命的呼吸。“彩奏”亦是以蓝色为主,画面有几只小鸟,仿佛与风、与树、与花、与大自然一起在呼应歌唱,灵的欢乐,生命的喜悦,在那一刻都成了永恒。 

 

[ 来源:《宜兴日报》2006/9/12 ]